原題:內學院系統下最難得的一位∕印順導師談呂澂∕溫金柯採訪整理

呂澂居士,他的年齡比我大,他是支那內學院方面的。在學佛法的過程之中,我從沒有見過他,但是應該說他對我有一些影響。

我們太虛大師他是注重圓融貫通,不重歷史。當時我看《內學》,有呂居士的很多文章,講部派、講各部派戒本的對照、種種,我都覺得還很相應。特別是他的〈《雜阿含經》刊定記〉,對我後來《雜阿含經》的整理,等於是他指出了一點之後,我再作進一步的研究。當然我的整理比較完整一點,但是談起的他是第一個。所以我說應該說他對我有一點影響。不過我們沒見過。

民國以來,國家的局勢很紊亂,後來是軍閥割據、五四運動等等,中國佛教處在這樣的環境中發展。內學院同我們太虛大師的武昌佛學院差不多都是在民國九年十年那時候建立的,逐漸的把佛法發揚起來。但是到民國十五年以後,情況就變了。因為那個時候國民軍北伐,最初是國共合作的,是非宗教、反宗教的。所以內學院的法相大學停辦了,太虛大師的武昌佛學院也停頓了,一直要到民國二十年以後才慢慢恢復。在這以後,內學院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以後也沒有能夠發揚。不過,呂居士是繼承歐陽老的事業的

不過他同歐陽老又不同了。他的學問基礎比我好得多,他的英文之類本來就學好了的,他自己學日文,恐怕巴利文也多少懂一點,後來又研究西藏佛學,寫了《西藏佛學原論》。他治學很廣,不是專門於唯識。其實歐陽老可以說是純粹的唯識思想,他則擴展到多方面。不過他的基本思想始終還是唯識,就是到了後來大陸變色以後,應該說在這種政治情況之下應該要少說一點唯心才好,可是他還是覺唯識還是頂好的。又如先前他也是研究部派之類,卻沒有能夠從佛教思想身是多方面發展,所以形成大乘佛教不同的思想體系。他好像不太注意這回事情,所以始終以唯識學說為中心。這當然是因為他主要下的功夫在這個方面。

不過他講唯識,因為看到了西藏的安慧學,所以他又以安慧的唯識為主,甚至於要把玄奘法師的唯識稱為「唐人學」,好像是後起、中國人說的一樣。所以也可以說,他也帶有一點以印度的、西藏的這些方面為重的傾向;對於中國的雖然也叫作唯識,也還是好像覺得不如他們。他好像有這種傾向。我對他的感覺就是這樣子。

在近代來講,支那內學院門下,他比較上不單單是中國傳統的,而能夠擴大延伸到多方面去,能夠傾向於現代的國際化的。像王恩洋、邱晞明,他們的信心都比他好,他們所講的也都是很好,但是沒有像他這樣的學問化。在內學院的系統下,他是最難得的一位。

 

 

 

金柯按:呂澂先生於1989年7月8日去世。這時候,正是法光佛學研究所開辦前的暑假。當時,所長恆清法師邀我及黃啟霖、姚麗香三人共同參與開辦單張報紙型的月刊《法光雜誌》的編務。籌辦這份雜誌首期時,就傳來呂澂先生去世的消息,於是決定以部份版面紀念呂先生。開學前夕,恆清法師率領全體錄取的研究生及相關工作人員,到南投永光精舍參訪印順導師,我以雜誌社編輯的身份同去。導師見到同學們來訪,歡喜的接待及講話。當時,我也順便以雜誌社要紀念呂先生為由,請導師談他對呂居士的看法。談話依錄音帶整理成文稿後,曾經導師過目後刊出。呂澂與印順導師是中國現代佛教最重要的佛學思想家歐陽竟無與太虛大師的弟子,而他們又能以其卓越的學術成就而被人並稱,他們彼此之間如何看對方,應是非常有意思的題目。呂澂居士可能沒有機會談論他對印順導師的看法,但導師則留下了這篇短文。這篇文字在法光雜誌第一期第三版(1989年10月10日)刊登,導師的文集中並無收錄。我曾向佛學界友人提到這篇文章,很多人鼓勵我把它找出來上網。最近因為搬家,許多收藏的資料又重新被整理出來,趁此機會,將它重新打字並上網,並誌其始末。1989年,呂澂先生18961989)寂時97歲,印順導師(19062005)則是8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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